“总感觉不对呢，这副身体——果然还是没有想象中的好用。”
但是，我想这已经不是能让我挑三拣四的事态了。
那个家伙，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做出了这种事情，真的是想要推动这个世界的发展？虽然我是觉得混乱会更有趣些……
“这小子，倒是相当消沉呐。”
也没法怪他，我当然知道，这件事情对他影响也是足够严重的。虽然，在误解之下还存在着更深层的误解，但是就我个人而言，还是不要去特意和他说比较好。一来我也很想看看那个人要有如何的动作，二来……这个软弱的家伙消失掉的话，对我而言大概是本世纪最大的利好消息了。
然而这可能吗？
从最后的结果来看，我想是没什么希望了。也罢，就当是看戏也好，说实在的，我还真想观赏下该怎样才能让现在的他翻身呢。
“如果我没做那件事情的话……当然，好像也没什么影响。”
如果秋月一点也没关心的话，怎么可能轻易接受了我的要求。
想要挽回已经不太可能了。
唯一一个看似能恢复过去关系的方法——所谓，破而后立么。
真是的，我为什么要关心这小子的人际关系？
这些全部都毁掉什么的，不应该是我所祈求的现实么？
过去的自己。
我的过去，我在寻找着的过去，真的存在于这三块不大不小的显示屏中么？结果是否定的，通过“某种手段”得以与国际互联网连接的我，轻松地否定了这个答案。无论是这里，还是那里，我都找不到任何的痕迹。
“这不可能……”
我仍旧不懈地寻找着。互联网是藏不住任何秘密的，每一个节点所连接的每一条线路，都不是绝对的壁垒，除非你走到信息世界的边界那就当我没说吧。
于是我来到这家完全不出名的网吧，向那个恶声恶气的管理员缴纳了十个小时的费用，才得以进入无月之城绝对的违法区域——法规规定，这座城市不得以任何形式与外界通过网络或是通讯手段相连接，除非你得到了许可。
在这个城市中得到许可的通话或连接，无一不将受到监视，彻彻底底的监视。而这个地方的存在，恰恰印证了“无完美防御”的经典论断。有人来这里是为了看看外面的世界，有人来这里是为了和外面的亲人通信。而我，只是一个占领着这样关键的位置，却在像一个蠢货一样，寻找着自己的过去的高中男生。
一年级哦，一年级，现在是十月，我才刚刚入学不久啊。这样的生存何其萧索，简直已经是在亵渎学生这个职业了。可惜我并没有维护自身职业道德的自觉，我只是做自己想做的事。
“但是，这绝对不是……这应该是不可能的。”
我翻了二十页，外面的搜索引擎很强大，可是得到的这些信息连一点小小的价值都不存在。我因为这个东西认识了二十多个与我同名的人，领域从经济学高手到幼儿园大班班长，跨度不是一般的大。可这些不是我，因为我不可能是这样的人——这样“平凡”的人。
我可是……侦探啊，即使再不堪一击，即使快要离开这里，在过去的十六年人生中，我至少还是个侦探。
侦探，绝对不会如此的简单。
我确信我没有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因为至少我还活着。
“嗯，这位是……跳高队员。”
我郁闷地翻过第二十一页，根本没有任何变化啊。那个幼儿园大班班长竟然已经出现了十次，外面的世界究竟是怎么样啊？
“连这么小的孩子也不放过……不过我就是喜欢这点，至少能够证明外面的世界的信息交汇十分高效。”
第二十二页，一无所获。
第二十三页，有一个新职业……兽医么，而且都五十了啊。
第二十四页，也是最末页了，假如还是找不到，那么也必须更换关键词了。我深吸一口气，做好了无功而返的准备。
“咔。”
轻轻的声音。
只有一个搜索结果，很简单的一个搜索结果。
“看来真是一无所获……我究竟，身上有些什么秘密？”
我摇了摇头，无焦距的视线捕捉到一个窝在角落的家伙，他好像在吸食一些有点奇怪的白色粉末，唉，出去以后考虑一下要不要报个警之类的好了。
我离开了，留下最后的一个结果——反正，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话说最重要的结果，应该早就在前面看过了——如此想着的我就这么离开了。
而我从不知道，这个结果，却是……
“啊啊，果然。”
我丢进一枚硬币，一元钱。但是，自动售货机没有反应。
仔细看了看才发现，这自动售货机的背面已经被贴满了诸如“吃钱啊”“给我把我的可乐吐出来”“难得的约会气氛被你破坏啦，你这烂机器”“我的咖啡……”之类的纸条，密密麻麻居然贴满了整个背面。
“你辛苦了，我就不多贴一张了。”
想象一下，这样一台光荣地站立在这里，为所有无月之城的民众服务的自动售货机，居然就这样被贴满小纸条，孤单地将自己的背影融化在暮色之中……此情此景，怎能不令人心酸。
我看了看背后的大楼，底下似乎也有超市……不如去那里看看吧，顺便，我也得关心下自己的生活，购置些生活用品。
过着一如既往的生活，可能，是我现在勉强尽全力才能做到的事情。
老实说，现在在学校的日子……好难过。
总之，只要半路不睡着就可以了。睡着的话，一定会被拖去医院，然后被医生骂上一顿吧。
我真正开始发病，大概在一个星期前。正在家里和红凌一起玩无聊的电视游戏的时候，我就突然像电能耗尽一样倒下去了。
也幸亏他不是文盲，懂得判断我的身体状态，所以没有真的把我送到医院去。那时我也想，自己或许有些累，所以才会忽然睡着的吧。毕竟自从开学以来，卷入各种事件的我，也很少有发病的情况。
可是第二天，当我从自己的家门前醒来时，我才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我几乎，不，是完全没有关于睡着的记忆，我是怎么睡着的，我睡着时是否还在做梦，全部不记得。
为什么？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以前的病因很简单，“他”想出来，或是我自己无聊想睡觉而已，总体来讲，我知道自己为什么而睡。医生也只是认为，我这个病不过是单纯的嗜睡症而已。
我认为，双重人格是这种病的主要原因，并且我也能由此判断我本身的人格的存活时间什么的。但是，这种情况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征兆。
“话说回来，我也不是不能赢。”
我也曾经获得过那家伙的力量，而且我现在对他改观不少，总而言之我们拥有近似相同的立场，大概。
“但是，这终究是虚无飘渺的一件事。”
天川表示过，自己也从没有见到过这样的情况，所以实在是没有什么建议。而且他这么认为，“假如真的有两个多余灵魂在你的体内，那么其中之一肯定不是通过托雷斯之刃进入到身体中的，托雷斯之刃似乎只能把一个灵魂送到你的体内呢”。
“他”，又是谁？
为什么要对我的人生横加干涉？又为什么……在那种时候要对我伸出援手？
我想要知道这两个问题的答案。
却也承受着更多更多的困扰。
“请各位乘客拿好自己的行李……”
无月之城的机场“听起来”很正经，不过据我的情报，列车上的播报还是很随意的，具体随意到什么地步，我就不得而知了。刚刚我支开了自己的保镖，不过我想他们还是会追上我的，只是时间问题吧……不过如果他们一直在我旁边，我就没办法到城市里享受难得的自由时光了。
老师说这个计划我在伦敦的时候就想好了，我还真是执着……
我一手拿着自己略显高大的行李箱，一边拨打着我并不熟悉的号码。似乎信号不错，短短的等待后，就有人接听了这通电话。
“您好，这里是国际友人咨询处，请问您有什么需要？”
标准的声音让我觉得有点不舒服，不过至少，是我的母语啊，这样想来，还真是好多了。如果要我说中文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说英文的话似乎有些安全感。
“我想联系一下代号为AS2039的特殊‘入口’，请问是否可以代为转接？”
“完全没有问题。”
这样的代码，他们应该熟记于心，自然也会明白我的来意。我的手紧紧地握住了行李，是因为紧张，还是兴奋呢？
“欢迎您，小姐。真是好久不见了呢，从三年前开始。”
对方的声音忽然切换成熟悉的男性低音，这个声音我还记得。当时的我还没有与这个人对等的能力，可是现在……
“确实是，这次来到这里真是承蒙您的照顾，林先生。”
“对这里会感到什么不适的话，还请立刻联系我。某些酒店不好的话，我们完全可以再换一家。”
“虽然我觉得其他的似乎更好一些，不过这样就足够了，谢谢。”
“关于那件事……”
“这您不必担心，我已经有安排，接下来会有一大队人马来打扰先生，请多多包涵，毕竟是‘坠星之痕’啊，我们也得遵守与总局的约定才行。”
“这并不要紧，只要我们都能够得到我们想要的就好。”
真是恶心。
我怎么会遇到这样的人，还真是有些不可理喻……不过，这也不能说完全和我们这边的行动没关系呢。这个人似乎也是我不得不注意的关键人物之一，我不能漏过他的任何一个细微的漏洞。
“那可就太好了，接下来我想一个人在城市里转转，您不介意吧？”
“当然不会，只是请小心迷路。需要有人从旁帮助吗？”
“请不必担心，记好一张地图对我来说不过是五分钟的事情。”
“那就请随意，六点之前，请务必来到预定的酒店的会议厅。”
“我会的，那么有劳了。”
“不敢当，那么，待会再见。”
“哦。”
…………………………
“真是个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择手段的家伙。”
我狠狠地按下了关机键，甚至指节都显得有些发白，不过手机还是如我所愿地关上了。我很讨厌他，是因为他是个绝对的阴谋家，虽然有些时候比不上我就是了。
“那么，去哪里呢？”
我想去见他，不知道他是否还在这个城市里。他还记得我吗？会记得那个曾经被他骗得团团转的女孩子吗？算了，我还是……暂时不想见到他了，就算是和他赌下气也好，如果他自己不来找我的话，那一定是把我忘了……
“那就去那边。”
我望向我视线范围内，所能见到的最高建筑。据我所知，那个地方应该是一个类似于城市金融区的区域的地标建筑，所以我从这么远的地方仍然可以看得到。
据说那里有卖东西的地方呢。
“反正……说不定可以买杯冰淇淋呢。”
我决定了，就朝那边走吧。
生命是什么？
如何界定一个生命？仅仅是新陈代谢，就足以判断一个生命是否活着？
不，我认为完全不是。一个生命，应该拥有自己的灵魂，能够做到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对周围产生影响，只有这样才能说明，这样的一个生命曾经存在过。
至于植物人之类的，完全没有办法醒来的人，或许已经不能称之为生命了吧？自己的一切，都不能由自己来掌控——这样的生命会有什么样的意义呢？
至少，对我来说。那些令我感到可怕的日子，至今仍像是幽灵一样萦绕在我的心头挥散不去，那时的我，又是什么样的人呢？
我的生命本来是被严格规划好的，至于原因，我想我直到现在也不能说是“确定无误地明白”。其实这很简单，就如同搜集一个人过往的情报一样，我的一生，就曾经被装在一个文件袋里。我的任务谁都明白，他们也没有办法对这件事情多插嘴什么的——
从小就那样生活着的我，或许可以说是无忧无虑吧——毕竟是已经严密计划好的人生，不可能出现任何差错。可是终于有一天，我坐在大厦的顶楼，进行着既定的思考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这样的问题。
“控制一个人的人生有多难？相对于被控制的人而言，是他自己摆脱控制简单一点，还是控制他的人继续控制难一点？”
我已经控制过无数个人的人生，无论直接或是间接，为了那个伟大计划，我已经做了很多这样的事情——让他人的人生轨迹偏移，从而……
那我自己呢？
我又是怎样的呢？
一直以来没有自己决定过一件关于自己的事情的我，是被人控制，还是在控制着自己？
——我认为是后者。
我没有想过，一个人类真正的生活是怎么样的。婚礼、休假、出行……正常人生活中的杂乱无章的事情很多很多，如果要我去想，大概头脑会发生晕眩吧。可是身处其中的人们，却是在笑着的，不管因为什么，他们都在笑着。
我不懂。
为什么一个婚礼会那么繁琐，为什么全场只有我一个人缩在角落里昏昏欲睡。我和他们不合群，我甚至连他们生活中的一些基本常识都不懂。
我会指挥作战，我会制定完美的计划。
——可除此以外呢？
如果他们是人类，所谓的真正的人类，那么我……是什么呢？
我明白这个问题的时候，连我的人生，也已经走向了不可预知的发展，从那时起，我的一切都改变了——
“喜欢吃香草冰淇淋吗？”
仿佛有这样的声音，划过我的耳际，只是我的幻想吧。因为，曾经对我说出这句话的人———那个带给我亲情的，唯一的人……
已经永远离开了我。
“OK，这或许是个奇迹呢。”
现在似乎无论做什么我都会紧张得冒汗，因为我很害怕自己突然晕倒在大街上。我不可能对自己做全方面的观察，来掌握这个病的发展倾向……太耗时间，而且对我来说，眼下恐怕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磨刀不误砍柴工”？这句话我就从来没相信过。
我买到了自己想要的生活用品，包括一把看起来很别扭的刷子，这个是为了打扫卫生间而专门准备的。家务方面我打算身体力行，虽然以前秋月会准时拜访，但这样下去是不切实际的。
今后，大概也没法指望了。
“我就要离开这里，所以一切事情都要学着自己做。”
秋月和我不一样，至少她的前程充满了光明，而我还有很多事情必须去做，而且我也暂时不打算走到这条路上。
她和我，完全不一样才对。
我准备穿过街道，是时候回去了。
街上的车很多，如果在这个地方睡晕，那么我就只能和水泥做成的地面做伴了。我鼓起精神，试图驱散哪怕是一点点的困倦之意，使我的头脑保持完全的清醒。
“买杯咖啡吧……”
这也是种解决办法，我还没强大到免疫咖啡的程度，那么咖啡自然会有提神作用。我想了想，与其在这里等待绿灯，不如顺手去那边的自动售货机买杯咖啡。
“我看看……啊。”
糟糕。
手里只剩下三张一元钱的纸币，当然，咖啡一般不止这个价钱。去哪里找零钱啊……我郁闷地想。
四周看看？不，除了我身上的东西之外，这里没一样东西是我的财产吧。
不过人有个毛病，就是眼随心动。比如你想“今天的太阳好刺眼啊”，你的眼神就会不受控制地飘向天空，不集中精神的情况下，想要抑制这种本能很困难。
于是我真的看了看四周，尽管都不是我的钱和物，但这是生物本能又有什么办法…………
就在这时，我看到了一个奇特的景象。
那是在大厦旁边的，平时几乎毫无人烟的小巷口。说实话那个地方是人都不会去吧……旁边就是万能超市，谁会去哪里买东西呢？
一个有着梳成马尾的长发，并且那头发的长度长度早已远远超过腰际的女孩正在对着冰淇淋店的招牌发愁。她拖着和娇小身材不相称的巨大旅行箱，看起来就像是正在搬家中。每当她稍稍侧头思考的时候，长发便如同溪谷中的流水一样，画出奇妙的波纹。
她似乎看了很久，也没能猜出这招牌上标注的中文是什么意思。也难怪，这是外国人在这里出现的一种正常现象。我每次上街都会看到的。
就像我们出国后不一定能看的懂英文的招牌一样，在这里的外国人也有些是看不懂中文的。所以他们必须借助于懂英语的市民的帮助才能进行正常生活，真是天大的悲剧啊。
“还真是郁闷啊……”
让人想上去帮忙啊，毕竟帮助他人是这个城市里每一位居民都应该做到的。不过我现在也要回家了，肯定会有别人帮忙的吧。
当然，如果是红凌那样的人，说什么也要把那女孩给拯救出来。万一那女孩不是侦探的话，那么红凌就会终于终结自己的搭讪记录了吧——每次搭讪都会被击飞的记录。
就在我这么想着的时候。
“叮咚叮咚——”
“哈？”
在我想事情的时候，绿灯的警报音开始响起。这是警告你“你已经走不过去了所以请继续等待吧”的音符。
……天啊。
红凌，我恨死你了。
我没来由地把自己发呆的罪责全部推到他的身上，然后向那个女孩走去。下一次绿灯一分三十秒后，这段时间应该足够帮助她了吧？
“唉……”
但我没想到的是，就这点时间，远远不够。
我走到那女孩的近旁，要不是这家小店以及它所处的这条街实在是太不起眼了，应该早就有人注意到了吧？
话说这种地方也有冰淇淋店……口味看标牌也只有很可怜的几种啊。这样的店相对于超市而言，应该是毫无疑问会倒闭的。
“我也是随便看看才注意到的啊……”
总之，用我不算太可怕的口语去应付一下吧。我的水平绝对高于没有学过英语的人……废话。家族曾经的英才教育，给我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痕。
我努力面对着她，她纯白的绵裙随风轻轻摇摆着。
“Excuse……”
“我会讲中文的哦。”
她连头都没有转过来，轻柔的声音透出冷淡。
请大家学习一下这样的打击人的方法——截杀。话说既然你懂中文，为什么还会在这种地方犹豫呢？这还真是让人误会的最好方式。
“那……你在干什么？”
“我在等。”
“等……？”
我开始有些头痛了。这又是个什么样的怪人？在这个地方等得到的，恐怕就只有那些无事可做的游民吧，直到现在还没被别人带走真是运气啊。
“等香草冰淇淋。”
这是什么理由啊？
“因为这里没有卖，可是我想要买，所以要等。”
“……等到什么时候？”
“当然是由香草冰淇淋的时候啦。”
………………
我再次细致地打量这个女孩，她的衣服很干净，举止也没有奇怪的地方，而且似乎也没有带着某些疗养院的标记或者标牌。总之，看起来除了头发很长，是个足够正常的孩子。
为什么会在这种问题上精神失常呢？
“你在想些失礼的事情，我这样说没错吧？”
我的可怕的妄想被女孩的声音贯穿了。我惊讶地将视线转回来，看到了女孩的脸。那或许不仅仅是可爱，而是如同将融的冰雪一般，明净的感觉，令人感到十分安宁的感觉。
——不得不说，这个女孩确实有被人搭讪的危险，呀，一开始冲上来的是我还真是太好了……
我在不知不觉中承认了自己搭讪的罪行。
“呃，这个……”
“你的表情啊，是不是应该学会伪装比较好？一眼就看穿了啊。”
这孩子……虽然很小，已经有了这么可怕的实力？话说，我也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能够看穿我的想法的……难道这个孩子从小被娇生惯养，是虽然学习很厉害但是其他什么也不会的那种……？
“我承认我没什么社会经验了，所以你也不要那样看着我。”
她露出嫌恶的表情，好像刚才是我一直在对不起她一样。果然，她可怕的观察力也是我的敌人。
“算了……于是，你想做什么？”
“当然是等咯。”
“可是其他的地方一样有卖，为什么在这里等？”
“……人太多了。”
她的表情十分无辜，看得我实在是不忍心……这不算是理由，我重新说明，这不是理由啊。因为人多……这对于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什么需要跨越的障碍了。
说起来，我刚失去记忆的时候，也是很怕人的。不过哥哥带我去了几次人类密集区，总算是习惯了不少。而且现在许多事情都要一个人做，不知不觉我就融入到这其中了，是适应性的问题吧。
人并不可怕，这个世界上的好人多于坏人，这是肯定的。
当然好人就是不会杀人放火犯罪没事打架的那种，我是这么界定的。
“那我带你去买好了。”
我没有什么切实有效的解决办法，只好努力回想一下，哥哥是怎么把我骗到人多的地方去的。既然这个女孩子需要最基础的帮助，那么我也没有别的办法。
“嗯……还是不行，你带我去的话，人又多了一个。”
她冷静地分析。我的脸立刻僵硬了。
两个场景的差别在于，哥哥是我的亲人，我对这个女孩来说，只是个随处可见的“人”，仅此而已。
“那……”
只好出此下策，毕竟我没什么时间了。
“我去那边帮你买好了，这些东西你先帮我看着，这样总行了吧？”
我投出确认的眼神，但是没有任何答复。不过我认为，她显然是想要吃这种口味的冰淇淋的，所以肯定不会拒绝。
于是我丢下自己买的东西，跑进了那家万能超市里。我似乎忘记了很多东西，比如说……哪怕是回头看一眼也好。
我有些奇怪。
刚刚从我眼前离开的男生，似乎并不像是平常的人。
他的相貌和穿着表明，他是独自一人生活的人，年龄上看或许是学生。我确认了脚边的袋子，那里面装的确实是独自一人才会用的商品组合。
如果是讨好女朋友，应该不会买马桶刷才对，这个再怎么说很伤人感情吧。
这是侦探的城市，那么他也只能算是个准职业侦探，甚至连自己的表情都没办法把握，而且也不加修饰，所以近期他的生活应该并没有什么压力。
除了关于我的事情，他也一直在想着别的什么事情，而且脸上稍显忧郁和病态，但还不太明显，应该是最近勉强打起精神的原因。
可是，这些恐怕平常人都会有。
我所在意的，是他对我的态度。之前也有人愿意帮助我，可是说的话都没头没尾，而且明显不怀好意，所以我都拒绝掉了。
除非我看走眼，我真的觉得，他对我没有什么恶意，而是认真的想帮助我。我对别人同样的解释，他们都没有接受，反倒是只有他强迫着自己接受了，这算是一件很异常的事情，因为似乎在外面很少有人能容忍我的任性。而且，现在他正在做一件非常不合理的事情。
“帮别人买东西？”
不过这也算正常，这叫助人为乐吧。而且看他那毫不犹豫的动作，是真心的想要帮助我呢。
“不过，这样等下去的话，总有一天会出现香草冰淇淋的吧？”
我坚定着自己的信心，努力想要忘记那个家伙的事情。但是……又有什么别的事情……
我想到了什么，一瞬间，我感觉到自己的眼眶在发热。我急忙摇摇头，把自己的表情调整回来。
“为什么多管闲事的家伙，又多了一个呢……”
我面临着很郁闷的情况。
在我旁边的，是一位很可爱的女孩子，此时此刻她正在认真地吃着她手上的那份香草冰淇淋。可是我却……
“对于带路，你有什么不满？”
“不，非常荣幸才是……”
就这样不知所以的，我成了她的向导。她给我的任务是，找到这座城市里她所想要找到的所有建筑，完全没有报酬，啊不，是负一杯香草冰淇淋。
“你对于请我吃冰淇淋……”
“没有不满啦……”
“不是，我会给你钱的，你看。”
她魔术般地掏出了一张银行卡，很大方地放在我的左手手心——我的右手一边提着我的东西，一边拉着那个不知道为什么密度很大的旅行箱。我并不在意什么，估计这个也是小孩子的玩具吧……
然后我看了自己的手心一眼，左手开始了抽搐。
“怎么了？我可以让你用这张卡买你喜欢的东西哦，什么都可以的。”
她笑着说。
这一辈子我见过的最可怕的事物，无非是一张卡片而已……是么？如果这张卡能够当场让我的心理防线崩溃……那么，它完全符合以上评价。
“我确认一下……这是维萨无限卡，没错？”
通体漆黑的卡片，上嵌一颗晶莹剔透的钻石，对于所有人而言，这张卡片都是那种连梦中也无法出现的，只能是一种向往，啊，是连想都没想过的——
“当然是啊，你没见过？”
那种鄙夷的眼神让我心痛。我是个穷鬼，我知道的。或许纤羽秋月她们也都见过的，也都用过的吧，就是我……
“这样的卡，一般都是用来买私人飞机或是游艇的时候才会用的？”
我颤声确认。
“是这样没错……不过你想要游艇的话，我还是建议你算了，这可是被沙漠包围的城市啊。当然，飞机的话……”
怎么会有这么大方的人！那可是钱啊！
“不要再说了！我国没有开放低空……”
不知为什么我的语言开始混乱。我手里的这张卡，可是永远没有消费上限的啊！即使没有密码……这也是许多人一辈子也看不到的风景啊！
说白了，我是那么缺钱，好像要。
“那还是算了吧，总之，你想要什么都行，和我说的话，我就买给你。”
一杯香草冰淇淋和一段脱线的对话，就能够带来这样丰厚的回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我摇了摇头，把那张卡放回她的手里。
因为无论多少钱，也买不到我想要的东西吧。
“我没什么需要用这张卡来购买的东西啊……所以还是算了吧。这杯冰淇淋还有这次的导游，都算我请你的。”
她露出疑惑的表情。
“你很奇怪。”
“啊？是说我没有拿你的卡这回事么？”
“不是，难道你一直没有想要知道我身份的想法？”
有当然是有啦，不过……
“知道了又怎么样呢，说不定知道了以后，我连接近你都不敢了吧。能够拥有这样的信用卡，肯定与我不是同一个次元的人。”
是的，这是绝对的。能够与她说话，直到现在我都认为是个奇迹。
“既然知道了，那为什么还和我一起走呢？”
“就连黑卡都帮不了你，那也只有我来帮你了吧？”
这个女孩啊……说实在的，肯定又是某位富豪的千金吧，对钱的感觉这么迟钝可是完全不行的。但是，或许正因为如此，她连立足社会的能力都没有。只是一个人望着冰淇淋店的身影，看起来孤单得要命。
哥哥对我说过，要做到力所能及的事，帮助可以帮助的人。这个女孩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这次分别之后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端，就当是帮了她一次而已。我不会，用像这个社会对待我一样的态度对待别人。
“听你这么说，我完全没办法在社会立足了呢。”
撤回一部分前言，她可以当个占卜师。至少在察言观色这一部分，她的能力实在超群。这样一来或许就可以活下去了。
“倒也不是，只是需要多练习而已。那么，到了。”
我停下脚步，在渐渐稀疏的人群中，我们已经可以不用靠得那么近。
“我的确记得是这个地址，为什么不是博物馆而是这个？”
唉，这是很常见的事情啊。
本来是某种博物馆，有钱人用来炫富的那种，随便买几个大铜像之类的展出一下，大家在一起其乐融融。反正我不太懂。
“因为不挣钱，一楼改成了游戏厅。”
我还来玩过，被红凌拖着走的，不过渐渐就乐在其中了，要说为什么，在这里战绩达到一定程度是可以赚取一些回报的……
“那二楼呢？”
谁知道，我可不是老板。
“不懂啊……不过你想玩一下么？这里还是很有名的啦。”
“游戏？是指网络游戏吗？”
她似乎没有玩过这种东西？那好奇的眼神该不会是我的错觉吧，我记得有钱人都是很会玩的才对，玩过更高级的游戏才对。
雇人来真人对打那种……可能我想多了吧。
“进去试一试？”
“哦。”
接下来的时间，我的心脏再一次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那是紧张啊，紧张。
按住了想要刷卡兑换游戏币的她，自己掏了腰包，然后她就很投入地沉迷在其中。而沉迷的对象居然是……
“啊呜！”
34次尝试，34次失败。这对于游戏币是一种极致浪费。如果是我的话，恐怕早就把以前积攒的战绩全都输回去了。
不是抓娃娃机之类的女性向游戏，也不是那种血腥到极点的射击游戏。当然这里也有一些一般都很正统的对战游戏，血都不会出一滴的那种。可这是……打地鼠？
我记得这里的打地鼠似乎没有全中记录，100个好像对侦探们不是很难，但就是没有，有些奇怪呢……是不是有什么系统错误？
我站在墙角，与那些孤单的行李为伴，看着那位让所有人惊艳的少女，不停的尝试着用绵软无力的手握住不知为何让人感觉十分巨大的锤子，拼命地试图把伸出来的头打回去。
不是打不中，是太轻了。少女的动作轻盈而优雅，完全不能把地鼠打回去。尽管她很用力，尽管她的长发努力地飘扬了起来，看起来这还是完全不能达到的任务。
“呃……”
35次失败，而她似乎还没有放弃的样子，准备继续投币。
“那个……怎么说呢。”
我走到她的旁边。
“如果很困难的话，不用在一棵树上吊死哦？”
“我才不是那么傻的人啦，只是……”
她转过头来，轻松地一笑。
“很有趣的，我以前都没有玩过这个游戏，总感觉……很有挑战性。”
“是么……”
“重点是这点钱不算什么。”
“……是啊，好像是呢。”
她有很多钱的样子，相反的，我过着节衣缩食的生活。
“而且我也很喜欢那个奖品，和其他的都不一样。”
那是个看起来有些古旧的八音盒，应该做过特殊处理吧，那么老的东西应该早就锈得动不了了才对。总之我是没什么好感。
我看着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觉得，我应该帮助她。
“你打得很准，只是欠缺力量。”
“这个我也知道啦……”
“所以啊……”
我握住了她的手，很柔软但也纤弱的手，没力气那是自然的事情。
不知道为什么，我自然地做出了这种本应该算是很失礼的动作，至于为什么，我也不太清楚。
总感觉她的身影，很是熟悉，我在哪个地方见过么？
“哎……？”
然后，把自己手中的游戏币丢了进去。
“再试一次。”
她看着我，脸上又一次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那个表情像是惊讶，但又有些像是……快乐。是那种被人信任的快乐吧，我猜。
“嗯。”
不再把注意力放在别的事情上。
集中精神。
我配合着她的节奏，用力地将所有的敌人打回底下。而她则用自己敏锐的视觉和判断力，将我指引到下一个应该去的方向。
打地鼠不轻松，因为这是很耗精力的事情。这个游戏并不反对二人合作，因为现实之中，两个人的合作会把事情搞得更糟。比如两个人同时捶一个洞，或者是两个人互相捶之类的都会发生。可我们只用一根锤子，完全避免了上述的可能性。
但是和她合作的感觉，总觉得——很有趣的样子。看着她认真的身影，我完全不觉得这是一个有着不普通的家世的孩子。
“哇……”
所有人都开始注意到，我们这一男一女的组合对着打地鼠机疯狂地刷新着过往的记录，我们到现在，至少还没一次失手。
地鼠的出现越来越疯狂，到了后期的时候，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没有人打过全中，这个刷新速度已经是作弊了吧！可是这个女孩居然一点也没有慌张，仍旧保持者敏锐的判断力，指引着我用自己的力量，将那些可恶的小东西打回原来的地方去。
“最后一击！”
全中，这是一个人不可能完成的记录，而我们正在向满分，和那件看起来感觉不太好的奖品前进着。
我握的更紧，然后，倾尽全力——
“恭喜获胜！您得到了本店在这一游戏中的终极大奖！”
我松开她的手，锤子也滑落到了地上。
一张奖券从机器的下端吐了出来，我紧张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毕竟是赢了，而且……她感觉也很开心的样子。
这样大概就够了。
能够让她露出这样的表情，我这个导游应该也算是合格了。接下来……
“你看，我们赢了啊！”
她开心地捧着八音盒，做出像是要给我看一看的样子。
我微笑着回绝了，这可是……她的东西。尽管最后一次用的是我的钱，可是付出的努力，很大一部分是她的。
“那我们去下一个地方吧。”
我不想说多什么，保持这样子就不错。如果多说了几句的话，或许那个笑容就会消失了。
“嗯嗯。”
我确认了一下，这里确实没有什么别人了。现在我和她，正坐在空旷的公园里的一张空旷的长椅上，夕阳已经几乎完全沉没。
“怎么说呢……这里的公园还是不错的。”
这只是个小公园而已，但是她似乎感觉很开心的样子。
“你以前没去过公园？”
“岂止如此，今天你带我看的东西，好多我都没见过的。”
那是同龄人的日常生活吧？就算是秋月对这些也略知一二哦？
“你几岁了？”
然后我发现我犯错了。
“问我的年龄啊……我想想，16吧。”
居然有十六岁！我一直以为她是个小学生啊。其实她毫不忌讳的告诉我她的年龄本身就已经很奇妙了。话说出口我才反应过来，问别人的年龄……不太好吧？
“很吃惊？啊，这不奇怪，很多人看到我都是这样感觉的，‘不过是个小学生而已啊’之类的。”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当然如果这是很多人的想法，那么说明我还是个普通人啊，太好了。
“啊哈，这只是我猜的。”
去买彩票吧……虽然无月之城这里确实只有一种彩票而且看起来很令人崩溃，可是这种彩票早就被人破解了，导致奖池从来没有超过三十元。如果能用运气获胜，也算是奇迹啦。
“总而言之，今天过得很开心，谢谢啦。”
“不用……总觉得，你和现实很脱节呢。”
“确实是很脱节，以前更加……不过好多了呢。”
她的表情，是我看错了么？总觉得我没有看见过的她，是个很孤独的人。那时她一个人站在街上的时候，大概就是……
“因为他的出现，我总算正常了一点。”
她看起来很怀念地说。
“他？”
看来之前还是有人教育过她的啊，关于社会知识这方面。那只能说那位先生或是女士的教育完全失败了。
“嗯……”
这似乎又是一个悲伤的话题，因为她的眼中闪着泪光。之前能够让她感到快乐的那个人……恕我直言，应该已经不能再与她见面了。
“是很亲近的人？”
“不是……只是认识了不久而已，可是……”
“这样吗……对不起。”
“他没有死，真的，不要这么认为。”
我可能需要换一个话题，毕竟今天一天她都是在很开心的状况下度过的。如果再继续下去，她就会立刻回到她自己的世界。
我这么感觉着，似乎是一个像我以前所处的地方那样，很难受的世界。
“我们意外地很合得来呢。”
我说道。这是我的真实感受。
“是啊……我也很奇怪。相对于别人而言，你更关注我的心情。”
“这样的么？”
“嗯。”
我除了为这个担忧，还为什么而担忧呢？我不羡慕你的财产，我不会去猜测你的身份，我所做的一切只是，想要让你……让我们安心一点。
为了什么，我不知道。
阳光渐弱，时间正在缓缓流动，我还没有打算结束这次相遇。
如果那样的话，似乎，我又要回去面对自己的问题了。
“呐，我问你一个问题。”
她突然转过头来问我，认真的表情令人几乎无法直视。
“问吧。”
“生命是什么？”
这还真是专业的问题。
我想，或许某些疗养院的记号应该还在她身上的的，在哪里呢？
“要考我生物学的知识么，我记得……”
“不是的！我问的是，你感觉，生命应该是什么样子……”
说完，她似乎真正开始了哭泣。或许这是一个很令人哀伤的话题吧，也有可能是牵涉到她过去的回忆。
“生命啊……”
是呢，怎样才能算是活着呢？假如是一具行尸走肉的话，那也实在差劲得很。我该给她怎样的回答呢？
我决定说谎。
“如果有生命的话，一定会觉得快乐吧。”
“嗯。”
“虽然不知道该怎么说，如果有生命的话，一定会为自己的存在感到快乐。做什么事情也好，说什么话也好，一定能体会到快乐的。大概如果和别人在一起的话，就会感觉很快乐吧……当然朋友是越多越好啦。”
我试图给出一个乐观的答案。
换做是过去的自己，这个答案足够虚伪了。只是快乐，是无法让一个人活下去的，也有只因为悲伤而活下去的人存在。对于一个人来说朋友或许也只是可有可无的，只不过是因为想要安慰自己才寻找这样的人吧。
——为了不再被别人说成是独自一人。
然而，现在的我心中，似乎仍旧残存着这样的心情，锐利得让我心疼。
“你在骗我。”
她忽然这么说。
“为什么？”
“因为他也这么骗过我，他说他很爱笑，可是到最后呢……可是他最后又说，他不可以丢下孤单的人不管——就那样，把我丢下了。他不是说要快乐的生活么？他想要变得快乐，想要不再孤单，可是他却，想要与一个孤单的人站在一起，然后自己也被拖进那孤单里面……明明我能给他一切的……”
然后她就低下头来不说话，像是要哭了的样子。
这个人可真是人渣，我心里暗暗骂道。居然和我用一样的手段不是人渣是什么？虽然我自己没有承认过自己是人渣……但是，我总不能让她产生悲观的念头吧？把小孩子往错误方向引导是犯罪吧？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他可真是可怕。”
忽然觉得，这一切怎么都是在讽刺我自己啊。
现在的我，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呢……或许，也没有这样的资格了。
“不是的，只是我不知道而已……我一直以为，能够自由的在世界上生活就已经是很幸福的事情，可是现实……往往令人更为绝望。”
“是么？”
确实，这个世界上有更强烈的绝望。
“可是啊。”
我决定打断她的话。
“我想，那个人一定明白一些事情，但也有他不明白的事情。他一定是在你和别人之间进行过相当艰难的选择，不过，我觉得他弄错了一些事情。”
“你不懂的。他想救的人有生命危险，而我却不会被伤害，他所做的，确实是正确的选择。能够让两个人活下来，和让一个人快乐起来相比，还是前者更重要吧，因为活下来的人会更多……”
“可是，如果……”
“没有如果。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两全其美的选择，得到一些也就意味着失去一些，只不过有些选择看起来好，有些看起来坏罢了。”
她冷静地诉说着残酷的现实。
“……那么，我如果想要做出这样的选择，是对是错呢？我不想选择任何一边，可是时间也无法因为我的犹豫而停止吧？”
我问了这样的问题，我想她明白我的意思。
“也就是说，贪心的选择？”
“对。”
“前路呢？”
“未知。”
没错，对于现在的我而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那么贪心。
若世，我一定会让你拥有更多的幸福——而秋月和红凌这边……
这边……
“……这样啊，那么，就尊重自己的选择吧。”
她给出了令人意外的回答。
“哎？你不是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两全其美的选择么？”
“那要看人咯，我就见到过啊，有试着这样做的傻瓜，当然他失败了。啊，说起来我还没见过更成功的人哦？”
“……别说得那么吓人。”
“这并不是一定的。只是我知道，我们一定要选择自己的路。没有一条路被做好标记的话，那就只能靠自己的努力了。”
“这么说还真有哲理啊……”
我点了点头，个人的想法是不一样的，需要被尊重。
可是即使我这么想，时间在流逝着，我本来准备回家搞一次扫除的，不过这已经完全不可能了。
我看着逐渐落下的夕阳。
“看来时间不早了呢，你要回去了对吧？”
她关切地问。
“说的也是，哦，对了……”
一个重要的问题被忽略了很久。我突然觉得这脑袋完全可以用来泡酒喝掉了。
“你叫什么名字？”
“我啊……你不要告诉别人啊。”
“？”
“克雷蒂·蕾莎·伊尔黛拉，记住这个名字吧。”
“哦……”
“因为，没有人会记得住的——”
她的落寞，似乎是在掩饰什么。
掩饰着什么？我不敢猜想，如果我真的去猜想，那么我所做的事情毫无疑问地会出现偏差。我不想，将面前的，已有的一切破坏。
“那么，你的名字呢？”
她说出了这个问题，然后，我的回答——
我的回答？
我看着她的脸，想说点什么。可是，仿佛有一种巨大的压力，将我压向不可预知的黑暗一侧，我想叫出声来，可是——
随着视野突然暗淡下来，我的声音，终究只停留在我的脑海。
“……嗯，于是，解析结果出来了？”
“大概吧……”
“你们这群人啊，效率高点，等下又要行动了，这样懈怠下去怎么行！这次要由我直接参与才行，你们给我记住了，目标是——”
“哦！”
“记得就行了。雪梅，你过来一下……关于这次的行动，我有点话要和你说，不要告诉雾晓和他们家族的人……这件事情的处理，你要这样做……”
“……这样真的好吗？如果牵扯到其他的……”
“这个你就别管了……你记住，一旦我们的任务成功，这个人就没有再存在的价值，留下来也只能是我们的阻碍。”
“也就是，要……”
“不是这样啦，我自有对策，只要你照着做就是了。林寒绝对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我们做事要百般谨慎，可说到底，他也只是个依靠女人的软骨头啊。”
“……嗯，似乎林家的事情都是由他的夫人一手主持呢。”
“就是这样，他才有被利用的价值——如果抓住这一点，我们就一定能够找到打败他的方法！”
“知道了，那个，您也要小心些，毕竟是任务的责任人……”
“知道了知道了，别把我和你们一般比较啊……我可是为了这个，潜伏了几乎十年的时间啊。”
“整个青春都耗费在这件事情上了么……”
“那不也是为了你们好？如果我不做这件事情的话……会有更多人，失去他们本应拥有的时光的。”
我在逃避着，是啊，我在逃避。
无论是遇见这个女孩，顺势这样度过了一天，还是这其中发生的事情，我都只是想要逃避而已。逃避我心中的不安，似乎只要帮助了她，我的心境也会有所改变……
才怪呢。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了。
自从那天以后，我所深信的东西，已经摇摇欲坠。我不知道是该任其崩坏，还是用尽全力挽回——只有一个事实，我十分清楚。
想要回到曾经的过去，似乎已经不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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